片名《花漾女子》,乍看會以為是青春少女片,但其實是女性復仇片。英文片名《Promising Young Woman》中國大陸譯為《前程似錦的女孩》,比較忠實反映了原意—原本有著大好前程的女孩,但….。
從醫學院高材生到夜店獵人
女主角凱西原本是一位成績優異的醫學院學生。同為醫學院同學的摯友妮娜,在一場派對中酒醉後,遭受男同學艾爾性侵,卻得不到正義的聲張,因為「好女孩不會讓自己喝到爛醉」。在種種壓力之下,兩人從學校退學、妮娜自殺。凱西從此一蹶不振,放棄學業,一直到三十歲都與父母同住,在一家小咖啡店當店員。白天看起就是一個普通的大齡魯蛇,但到了晚上,凱西就會濃妝豔抹、打扮妖撓的到酒吧,假裝喝醉,刻意讓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「撿屍」回家,最後再露出清醒的真面目,喝止那些受到驚嚇的男人。事成之後,她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錄下一次次的戰績,作為她為妮娜對男人所做的報復。

悶聲幹大事的雙面人生
我很喜歡這種「悶聲幹大事」的Style,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般人,卻身負絕學。本來以為電影的精采處,是看凱西如何「獵殺」這些男性。但是,欸,她在露出清醒的真面目之後,就只是質問、嘲諷、喝斥這些臭男人,然後就驕傲的離開了耶。看到我不禁為她緊張起來,如果真的遇到有一點武力值的男人,凱西絕對是要吃大虧的。只能說她好運,都遇到只剩一張嘴的男人,無論是夜店撿屍男人們、以為她是風月女子而調侃的工人、或是開車時對她咆哮的司機,不知為何都很孬,只要女主角露出凶狠的瘋樣,就都縮回去了。雖然是有點不太合邏輯,但是還是會很想看這些男人如何反應?凱西如何應對?這些男人又說出什麼蠢話,看著很爽快。
溫柔救贖到全面復仇的反轉
凱西後來在咖啡店巧遇以前醫學院的同學萊恩,因為對男人的不信任,以及對妮娜的執念,凱西一開始拒絕了萊恩的追求。但同樣聰明幽默、有共同話題的兩人,最後還是走在一起。凱西還帶了萊恩回家見家長,讓父母感到很欣慰,這個沒有朋友、沒有企圖心,鎮日死氣沉沉的女兒,生活終於回常軌,還交到一個有前途的醫生男友。電影中的這一段,有甜蜜也有溫情。跟前面劇情呈現出反差,但也很觸動人心,是一段很甜蜜的戀情。

就在我以為凱西會透過這段戀情得到救贖,又來了反轉。凱西透過萊恩知道當年性侵好友的艾爾即將結婚的消息,進而展開一連串的報復(但奇怪的是,冤有頭債有主,真心想報仇的話,凱西大可在妮娜死後,直接找這些人報仇,而不是這幾年間在夜店「濫傷無辜」?)。她灌醉當年知情不報的女同學,讓她以為自己也被人性侵了;拐走當年主張艾爾無罪的校長的女兒,讓校長以為自己的女兒也被帶到男生宿舍灌醉性侵。她要他們嚐嚐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覺,是不是可以如發生在妮娜身上那樣若無其事。這些「創意的報復」還滿有趣的,也會讓人去思考,但我們站在不同的立場,對一件事情的理解會有多大的差異。老實說,凱西還是善良的,她的報復都只是驚嚇,並沒有實際上害到其他人。但最後,她卻賠上了自己。
從當年知情不報的女同學那裡,她拿到了一段可以證明妮娜當年被性侵的影片,卻發現男友萊恩也是當時圍觀妮娜被性侵的其中之一,讓她心灰意冷。至此她才真正展開「有殺傷力」的報復,她假扮成脫衣舞女郎,前往艾爾的告別單身派對,打算殺了艾爾,但卻在雙方的肢體衝突中被悶死,焚燒後滅屍。幸而她在前往派對之前,留下了證據給律師。這位律師因為當年協助艾爾辯護,用盡方法將妮娜塑造成生活不檢點的女性來為艾爾脫罪,因此一直生活在愧疚中。至此,真相大白,艾爾在婚禮上被警方帶走,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。

多重元素交織的女性復仇敘事
原本以為這部只是單純的復仇爽片,甚至一開始覺得飾演女主角的凱莉墨里根(Carey Mulligan)樣子不夠年輕,不像才三十歲。但是這部電影有懸疑、有批判、有愛情、有社會正義、有性別思考,呈現出多元的面向。而凱莉墨里根在片中因為扮裝而展現出的多種樣貌,精彩極了。無論是臭臉毒舌的咖啡廳店員、聰明靈巧的的醫學院高材生、魅惑的夜店女王、甜蜜可人的女友,越看越迷人。與飾演男友萊恩的柏本漢(Robert Pickering Burnham),兩個人在藥局唱著Paris Hilton 的Stars Are Blind,拍得很美、很有感覺。讓我一度以為女主角要從此相信真愛了。順帶一提,片中多首的插曲、場景設計也很不錯,非常貼合情境。
從虛構到真實的「Promising Young Woman」
看完電影後查了資料,才知道這部片在奧斯卡入圍了最佳影片、最佳導演、最佳女主角、最佳原創劇本及最佳剪輯五項大獎;在金球獎入圍了戲劇類最佳影片、最佳導演、最佳劇本和戲劇類最佳女主角。而片名《Promising Young Woman》,是呼應發生在發生在2015年的史丹佛大學性侵案。史丹佛大學游泳隊明星選手Brock Turner,在派對後性侵一名酒醉的女學生Chanel Miller。當時法官 Aaron Persky 以 Turner 是promising young man 為由,不應該因此毀了他的前途,而輕判了6個月監禁。2016年,網路媒體Buzzfeed刊登了Chanel Miller的法庭陳述書,四天內點閱率破一千一百萬,引爆全美輿論。2019年,Chanel Miller 將此經歷出書,獲獎無數,現為一位作家及藝術家。
意外撈到的一部好片,值得一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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